【周黄】一爱到底（4）
4.
“原来少侠自华亭而来，怪不得如此一表人才！”座中一人连声夸奖那白衣少侠，旁人也纷纷点头称赞，一片叫好。
这时，旁边座子上一位着蓝衣的青年却是怪声怪气地插了句嘴：“是啊，华亭鹤唳，潘江陆海，我这脑子善于联想，不用看脸，就知道一定长得不错，水灵灵的。”
这就是赤果果地调戏了，一个男子表扬另一个男子“长得不错，水灵灵的”，还是在这个男子刚刚行了件侠义之事、将欺负店家女儿的土匪赶跑之后，这简直是要引起群众的愤怒了。
“小子口出狂言！少侠双枪一出，身手了得，行侠仗义，你竟然敢……”一位老者忍不住开口训斥道。
蓝衣青年倒也不火，嘻嘻哈哈地：“他抢了我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买卖，我还能夸他长得好看，一表人才器宇不凡，难道有错？还是刚才我没看清楚，其实……长得不好看？”
说话间竟然就这么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白衣少侠的身旁，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喂，抬起脸来让你黄大侠哥哥看看，到底长得有没有我联想得那般好看？”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这世道，原来不只是女子行走江湖被人调戏，连男子都能受辱，也是醉了！
旁边的大叔大伯们快要动手了！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一直一言不发的白衣少侠却依旧没有动怒，只是依言抬起脸来望向那位蓝衣青年，还浅浅地笑了笑。
蓝衣青年一下子看愣了，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白衣少侠露出疑惑的眼神，他才恍然惊醒，只匆匆说道：“我叫黄少天，你呢？”
“周泽楷。”
“好，周泽楷，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说罢他就飞掠而起，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看身形嘛，轻功倒是了得，看来身手不错。
“黄少天？听着耳熟啊！”
“蓝溪阁的啊！他们的扛把子是喻文州，不好惹啊！”
“周少侠，他这是和你结梁子了？你可得想想办法。蓝溪阁可是岭南霸主，不过喻大当家虽然厉害，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黄少天要是有心找茬，你就找喻文州讲理去。”
周泽楷却是笑笑：“没关系的，不怕。”
后来，在周泽楷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巧遇”黄少天之后，他终于有些不解了。
“黄兄，你很闲吗？”
这段时间他已经渐渐清楚了黄少天其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初入江湖的他虽然当时说不怕，可知道了蓝溪阁的背景后心里也是有点毛毛的。但黄少天似乎并没有想要找茬的意思，他所做的就是不断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笑得暖暖地跟自己打招呼。
“周少侠，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有好久吗？每一次周泽楷都很想问他，可又觉得这大概只是黄少天的一声客套罢了。
可这巧遇也太巧了吧，他一路从钱塘经江宁、宿州、宋州至汴梁，其间无数次遇到黄少天，总是一袭蓝衣，纵马执剑，特别云淡风轻又特别聒噪地与他相逢。
终于有一天，周泽楷真的忍不住了，他邀黄少天一起休息一下，在路边的茶棚里点了一壶茶。
“黄兄，你……是否在跟踪在下？”
黄少天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抚剑哈哈大笑，末了才说：“你猜？”
周泽楷有些糊涂了，想了想：“莫非黄兄也要前去汴梁，所以与在下顺路？”
“也对，也不对。”
“……”
“原本不想去的，但现在又想去了。”
“所为何事？”
“为你。”
“……”
黄少天忽然倾身靠前，抬手轻轻挑起周泽楷的下巴：“那日见你之后，知道我为何匆匆离开，又去了哪儿吗？”
周泽楷有些怔愣，但不知怎的，脸色有了些微红：“不知。”
“我大哥给我在钱塘定了门亲事，若不是我赶得及，这事儿差一点就成了。幸亏我在他到达之前赶到那儿拦住了他，才没被乱点鸳鸯谱。”
“……”
“简单说就是我急着去拦住我大哥让他不要给我找媳妇了。”
“为何？”
周泽楷下意识又问出了这句话，但随之脸色却更红了。
因为他已经预想到了黄少天会怎样回答。
果然，黄少天笑得如中天之阳，几乎闪瞎了他的眼睛。
那么明显，那么明显，以及，那么明显。
情意全在这笑容里，他再迟钝，却也不傻，终究还是明白了。
“为你啊。”
……
夏日清晨的阳光把周泽楷吵醒，他睁开眼睛，脑海里却还在久久地回味着梦中的旖旎。
那么清晰的梦境，梦里他和黄少天都是少年侠客行走江湖，黄少天执冰雨长剑，他使一双短枪，倒是和游戏中人设无二。
看来他做梦都是那么严谨，周泽楷也是佩服自己。
梦里，只一眼，黄少天就喜欢上了自己。从此无论大漠黄沙还是江南烟雨，他都再没离开过自己，总是说为了自己，却也只到这一句而已。
直到某一个冬日午后，岭南子弟黄少侠不胜寒冬，嘴唇发紫，在荒郊野外瑟瑟发抖。他笑了，走过去抱住他，温暖他，继而轻轻地吻住。
先捅破窗户纸的，反倒是自己。
那天晚上的小客栈里，黄少天泡了一个热水澡，浑身湿漉漉热乎乎地就扑到了自己身上。
“周泽楷，周泽楷，周泽楷……”
他喃喃数遍，深山沧海，皆无法承载住这满心满眼的爱意。
（……）
他闭着眼睛再一次吻住他，把回应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吐进他的嘴巴里。
“愿许黄少侠三生之约。”
然后他就醒了，意识恢复之后，才发现黄少天虽然睡得呼呼的，手却轻轻环过小小周，导致他精神得不得了。
和梦里最后一个场景一样……
他便也笑起来，又一次压住他，让他没力气再说出上面的话。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他抱住身边的人，一个深吻唤对方起床，朦朦胧胧间，他听到黄少天用慵懒的声音对他说：“周泽楷，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是什么？”他问。
接着他诧异看到，恋人的眼角竟然就这么流下了一滴泪。
他吻干那滴眼泪，许久，听黄少天对自己讲：“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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