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你一生的模样（59）
9.
蓝河面试结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对自己很有信心了，老师赞许的眼光他不会看错，而且自己也确实答得不错。
当初报名的时候选的就是Z大旅游学院的“酒店与俱乐部管理”专业方向，这是目前国内大学唯一的俱乐部专业方向，旨在培养具备良好领袖气质的俱乐部行业职业经理人。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这个方向的毕业生在国内各种类型的高端俱乐部都有一定的作为。尤其是近两年，学院又特别设立了与电子竞技俱乐部管理相关的课程，所以考这个对于蓝河来说真的是非常对口。
下午面试完之后蓝河给叶修发短信说了一声便直接回办公室加班去了，现在已经把面试搞定了，他要在往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
3月30日将在H市电竞博览会组委会办公室召开第一次报告会，各俱乐部都要展示自己的初步设计方案。这是第一次的碰头会，也是第一次展示自己战队风采的机会，蓝河这种真爱粉，当然不会允许蓝雨有任何输给别人的地方。
在面试之前的两个星期里，他和喻文州一有机会除了开会还是开会，在会上广泛收集意见，然后一个一个地筛选。蓝河几乎查阅了国际上所有比较大型的电竞类相关赛事及庆典活动的资料，而面试结束之后，他准备下功夫去研究国际大型博览会的相关知识，再将两方面结合起来，提取出最有用的东西。
时间很紧急，由于之前准备面试耽误了时间，所以考完之后蓝河几乎是抱着住在办公室的决心买了好几箱泡面。
母亲这边的护理费用俱乐部真的给全部报销了，还有一定的补贴，蓝河没再提出什么要求，但喻文州却主动跟总经理提出申请，给蓝河配了辆车，以方便他加班太晚又要回家照顾母亲——虽然有护工，但也不可能天天住在办公室不回家的。
蓝河一开始很不好意思，因为俱乐部有很多比他职位高的人都没给配车，他年纪轻轻的又怎么好意思。他就跟喻文州说自己没关系的，晚上打车回去就行。
喻文州就笑：“蓝桥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边给福利那边拼命拒绝的。”
“队长，我是怕别人乱说话啊，你看看广告部的助理干了多少年了，不也没给配车吗……”蓝河赶忙解释道。
“广告部助理不像你每天加班到半夜两点还要回家照顾妈妈啊！”喻文州说，“广告部助理也不需要在三月底之前拿出一份要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初步计划书来啊！”
蓝河：“这样真的好吗队长，我大概要成为咱们俱乐部给配车的人里最年轻的了……”
“所以放心，你会被载入史册的，”喻文州笑得眼睛弯弯，“准备迎接大批量的羡慕嫉妒恨吧^^”
“……”蓝河默。
就因为给配了车，虽然只是一辆哈弗H6，但蓝河还是被办公室的同事们给宰了一顿，而且还是特别贵的餐厅。
大家吃饱喝足之后，蓝河先把同事们挨个送回家，又开车回家给母亲打了个招呼。
母亲知道他最近都很忙，也知道了俱乐部给全部报销护理费用还给配车的事，自然很是高兴。
“我们阿远真是有出息了，给配车的不都是领导吗？”
“妈，我可不是什么领导，我就是因为情况特殊，所以俱乐部才暂时借我开开而已……”蓝河笑，“等忙完了这阵还得还回去的。”
“那也是一种荣誉啊，这么年轻领导就信任，给配车，妈不是不懂这些的，肯定是你做得好啊！”母亲觉得特别自豪，“我们阿远从小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被您夸的我都快成G省十大杰出青年了，您当我方世玉啊！”蓝河说，“我得回去了，时间紧急，不好好做怎么对得起给配的这辆车呀。”
“嗯，开车要小心啊！”母亲叮嘱道。
“放心吧妈，我都是老司机了，驾照都到期换了好嘛。”蓝河笑。
“阿远……”母亲忽然喊住他。
“怎么了？”蓝河又退回来，坐在母亲的床边，“干嘛这么严肃啊。”
“妈五月份就正式退休了，”母亲拍拍他的手，“你可能不知道，妈这边一退休，会有一些钱进账。”
“诶？”蓝河有点纳闷，想了一会儿才说，“是公积金对吧？您不说我都忘记了，下个月差不多就要提前准备您办退休的一些手续了。”
“不止是公积金，还有一部分独生子女费，而且我们单位在员工正式退休后会给一部分补贴。我算了一下，全部加起来大概在十万块左右。”母亲笑着看着他。
“真的假的啊，妈您确定没算错？”蓝河有点诧异。
“没有，我那天给我以前的同事打电话问过了，她是上个月退休的，拿到手的是九万七千块，我比她级别高一点，粗略算了算，大概是十万五千块左右，”母亲也很高兴，“我一直盼着赶紧退休，终于熬出头来了。”
“您怎么以前都没跟我说一声呀？”蓝河也挺高兴的，“独生子女这不也挺好的，还多拿钱。”
“好什么，如果你有个兄弟姐妹，就不用现在家里的事全都摊在你一个人身上了。年纪轻轻的，整天在家里伺候我，玩也没法玩，谈恋爱都耽误你……”母亲的笑容渐渐褪去，“妈一直给自己鼓着劲呢，无论怎样也得撑过了这个年纪，好歹把这些钱拿到手留给你才行。”
“乱说什么呢？”蓝河笑，“妈，拿钱是开心事，咱不想不开心的啊。”
“阿远你听我说，妈早就打算好了，等这些钱到手你就去买辆车。妈正式退休后一个月的工资也有三四千块，那些咱们都攒起来，攒房子的首付，还有往后要还的房贷。”
蓝河一愣：“买车咱先不急，我想把这些钱存起来，万一以后您住院什么的……”
“不，你听我的，我真的早就盼着给你买辆车了，”母亲笑起来，“现在娶媳妇没车没房都不行，房子咱们慢慢攒，车一定要先买上。出去谈个恋爱，哪个男孩子不得有辆车好接送姑娘？没有车的话，难道让人家姑娘跟着你挤公车坐地铁啊？作为男人，有辆车是应该的，要不让人家看不起。”
蓝河叹口气：“妈……我真的……”
“妈不是要逼着你现在就谈恋爱，但总得准备上啊是不是？提前准备好总没错，再说你上班也需要，买了车又不会浪费，”母亲说得很坚定，“妈这么多年没给你带来点什么，就送你辆车吧。不过这钱也买不了什么好车，儿子别嫌弃妈没本事就好。”
蓝河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感动、有压力、也有烦躁。
他知道母亲全部的心思都在让他成家立业上面，现在不逼他，只是因为和叶修的事才刚过去。而每一次看着她期待的目光时，蓝河心里都挺难受的。
尤其是在刚才，看着母亲特别开心地告诉他，她终于可以给儿子点东西了，能为他的生活做一点小小的贡献，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想起母亲一直说的，这几年都在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退休前就死掉，一定要给阿远留下点什么，还说让自己别嫌弃这些钱少，妈妈能给的，真的就这些了。
他听在心里特别难受，就像跟叶修重新在一起后听叶修说那些话时一样的难受。
他在心里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告诉自己，叶修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所以他一定要再等三年。无论多么艰难，无论压力再大，也一定要撑过这三年。
这是他给叶修的承诺，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毁诺。
叶修接到蓝河电话的时候是半夜，他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正在啃着鸡爪子。蓝河听他在那边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吧唧嘴，就笑着说：“要不您先吃着，吃完了再打电话？”
“别别别，就剩最后一块了！噗！”叶修吐出骨头，喝了口水，“好了，吃完了。”
“干嘛呢，大晚上的饿了？”蓝河问他。
“没，饿倒是不饿，就是嘴闲着不舒服。”叶修回答。
“……”蓝河有些诧异，但转瞬就反应过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叶修就在那边笑：“又感动得无语哽咽了？”
“嗯……”蓝河叹口气，“你别一下子减下来，慢慢地，循序渐进。我没让你全戒掉，我只是让你少抽点。”
“我估计我也全戒不掉，所以我就尽量少抽点。你不是跟我说了吗，半夜少抽，刚吃完饭的时候少抽，这两个时间段最好不抽烟，我先努力做到这个吧！”叶修打了个饱嗝，“老板自己做的鸡爪，还挺好吃的，我觉得她可以嫁人了，再迟就不好了。”
蓝河就笑：“我明天告诉陈姐，你在背后对她开嘲讽。”
“呵呵，”叶修高冷地笑，“她早该习惯了。”
“……”蓝河无语，“陈姐的心一定很累。”
“还行吧，我看她这么多年也顽强地存活下来了，好像过得还不错的样子！”叶修笑，“对了，什么时候知道考上没啊？”
“过两天就知道了，会在学校网站公布，一有消息我肯定先跟你说。”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们蓝河大大最厉害了！”叶修猛烈夸赞。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但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所以还是等结果出来再夸我吧。”蓝河比较保守。
“等考上了我要给你大摆筵席庆祝一下，宰上十头猪，做个全猪宴……”叶修笑，“你考完硕士要考博士吗？”
“……我这硕士还没一年级你就先问我博士的问题了，我服了你……”蓝河也笑，“能考上的话就考啊，这样我也算有正当理由不考虑婚姻问题了。”
叶修忽然沉默了下来，蓝河有点后悔自己说这些，就赶紧解释道：“你听我说，我的意思并不是……”
“那你一定要考上博士啊！拜托了！”叶修忽然严肃起来，“不考上我看不起你！”
蓝河：“……”
又贫了一会儿，叶修问他：“蓝河大大，你的计划书搞定了没啊？”
“没有，怎么了？”蓝河回答。
“写到什么程度了，介不介意让我看看？”叶修笑得十分谄媚，“草稿也行。”
“……”蓝河气得笑起来，“十分介意！懂不懂什么叫行业机密啊？有没有职业道德啊？”
“一家人，这么见外真的好吗？”叶修继续说，“老板那初稿计划书简直了，那内容太美我都不敢看。”
“做得不好吗？”蓝河也有点担心，“你们不是有专门的人才吗？”
“有啊！但是要看看蓝河大大的创意好学习学习嘛！互通有无，信息传递，好东西，要和好恋人分享！”
蓝河：“……”
蓝河：“死心吧，你想得美。”
叶修：“好好说话不行吗？”
蓝河：“呵呵。”
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叶修咳嗽了声：“高冷真不适合你啊蓝河大大！”
“你真的要看我的计划书？”蓝河问他。
“我真要看的话，你真会给我？”叶修逗他。
“你猜。”蓝河笑。
“会的吧？”
“你再猜。”蓝河说完就笑喷了。
叶修也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可是很有素质的人，不会让你难做的。而且兴欣这边人才济济，我们可是很牛的。”
“那就好，这样输给我们大蓝雨的时候也不会太难看，我也就放心了，呵。”蓝河一点没输了气势。
“……蓝河你自从当上领导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叶修吐槽他，“不仅学会‘呵呵’了，还学会‘呵’了，你不崇拜黄少天改崇拜周泽楷了吗？我得给他说说去。”
“我没当领导，你别瞎说！”蓝河忙解释，“还有，我对黄少的心一百年不变，少在那里挑拨离间！”
叶修就笑：“对黄少天一百年不变，那对我……”
“……”蓝河保持沉默，不予回答。
“真伤心！”叶修继续笑着说。
“叶修……”蓝河忽然喊他。
“在呢，怎么了？”
“今年夏休期你会来G市吧？”蓝河试探地问道。
叶修想起上年夏休期的约定，那时候他说要去蓝河家旁边租房子，可惜终究没能实现这个承诺。那个夏休期结束之后，他们就分手了。
“一定会去，这次绝对不会驴你了！”叶修笑着说，“现在就想我了？”
蓝河笑得开心，他想，对啊，每一天都在想念你，即便可以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即便可以在视频里看见你的样子，却仍旧想触摸到真实的你，活生生的，在眼前的。
在还能在一起的这几年里，要努力珍惜每一天的幸福。
“夏休期你来的时候，我就不用骑单车载你了。”蓝河对他说。
“为什么呀？”
“那时候我就有车了，再热的天也可以开车载着你。车里有空调，凉凉的，我在驾驶座上开车，你就在副驾驶上吃冰棍，舒舒服服的，一点也不遭罪。”蓝河笑着说。
“买车啦？”叶修有点诧异，“咱先买车不买房啦？”
“我妈退休会发十万多块钱，她坚持让我买辆车，说是以后娶媳妇不但有房还要有车，出去谈恋爱如果没车接送的话，对象会不乐意，会看不起。”蓝河认真地说道。
“哦……”叶修没说话，只是哦了一声。
蓝河知道他正在开脑洞，便不逗他，正正经经地对叶修说：“你知道副驾驶都是谁的专座吗？”
没等叶修说话，蓝河继续说道：“在座次礼仪里有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比如按惯例，轿车在男主人驾车时，妻子都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如果有其他的女性在，没有女主人的同意，一般是不得坐副驾驶位置的。”
蓝河笑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的副驾驶是你的专座，懂了吗？”
叶修听了，怔了一下，终于笑了起来：“不能更懂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在三十五岁以前吗？”
蓝河愣了愣，然后说：“三十五岁以前都是你的。”
“那三十五岁以后呢？”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蓝河叹口气，反问道。
“我希望你说，如果我愿意，可以一直坐下去，”叶修笑，“就像我曾经跟你说的那样，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在兴欣做下去。”
蓝河只是笑，没有说话，叶修也不逼他。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叶修听到蓝河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不大，却是坚定的。
“叶修，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副驾驶，一辈子都是你的专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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