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你一生的模样（57）
7.
蓝河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直在脑海里回想着今天下午叶修说的那些话，自己对他说，偷偷摸摸地和好吧，直到他们再一次发现为止，就算那时候再分一次手，再痛苦一次，自己也认了。
叶修当时说的是：“蓝河，这一次绝对不会是我再跟你提分手了。我原本想的就是让你过得好一点，别那么受折磨，可事实却是没有我你根本就过不好。”
他还说：“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自己那时笑得特别无奈，问他：“那你告诉我，你要等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还是等到我们的爹妈百年之后？”
“都可以，”叶修依旧很平淡，“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你也还是会继续等下去？”他故意这样问叶修。
叶修却只是笑着对他说：“那就等你老婆也百年之后——当然，如果那时我和你还能活着的话。”
他定定地看着叶修的眼睛，看到叶修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敛去，只留下愈加坚定的目光。
他忽然觉得恐惧，他问：“叶修，你来真的？”
叶修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带着说不出的执拗，点了点头，告诉他：“真的。”
晚上做饭的时候他很是心不在焉，老惦记着叶修那边怎么样了。下午回来的时候叶修的体温还是偏高的，他不可能不担心。
病都是这样，越到晚上越厉害，他叮嘱叶修晚上一定要按时吃药，说自己明天上午就过来，叶修就让他别担心，说他没有问题的。
他就在离自己不到两公里的地方，骑单车很快就能过去，蓝河脑袋里蹦出好几次这样的念头，根本安不下心来。
照顾母亲吃完饭，陪着她看了一会儿电视，母亲说困了想睡觉，蓝河便把灯关掉，离开了母亲的卧室。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重新打开电锅给叶修做了面条，乌冬面，原本只想放点青菜豆腐，可想起叶修说自己好多天都不敢吃肉了，特别馋肉吃，就又给他放了几只咸鸭蛋黄和一大把肉松，闻了闻，挺香。
用保温盒装好，蓝河轻轻打开母亲的房门，母亲还没有睡熟，听到声音便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又做了点面条吃，这会儿撑得慌，想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一会儿就回来，”蓝河朝母亲笑了笑，“您睡吧，别担心我。”
出门之后给叶修打了个电话，没人接，蓝河估摸他在洗澡，没再打，直接去了酒店。
敲了好久叶修才开门，穿着酒店的浴袍，果然是刚洗完澡出来，见到蓝河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男神我不是在做梦吧？”叶修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真开心啊！”
蓝河无语：“什么男神啊，跟谁学的词？”
“刚才沐橙给我看了个帖子——细数叶修男神的十大魅力瞬间。写贴子的妹子说我是她此生不变的唯一男神，说什么今生无悔入荣耀，但求一睡君莫笑，自古男神如珍宝，遇见千万别放跑……反正把我好一个夸哟，我看了之后觉得自己简直帅呆了！”
蓝河：“……妹子近视八百度还带散光的吧？”
叶修：“……”
看着叶修的表情，蓝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把保温盒拿出来，对他说道：“快吃吧，估计你还没吃饭。”
“我刚想洗完澡出来吃泡面，美味佳肴就送来了！”叶修乐了，赶紧接过来，“好香！”
“什么美味佳肴，不过就是个乌冬面而已。你快吃吧，吃完我得赶紧回去……”蓝河在他旁边坐下，“吃完了还得吃药。”
叶修就笑：“我知道了。”
看着叶修一边疼得直哼哼一边还吃得如此幸福，蓝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今天下午对他说出那些话之前，蓝河一直告诉自己，这一次就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跟他在一起吧，把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不要去想什么未来，这样两个人都好受一些，等到再一次分手的时候也许就不会像第一次那么痛苦。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如果有一天注定会分离，那么能偷来多一天的快乐，就是多赚了一天。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想到叶修会说那些话。
他知道叶修这么说代表了什么意思，他信，他心里是感动的，更多的却是害怕。
他就这么一直望着叶修，直到叶修抹抹嘴朝他笑：“蓝河，每一次你都用这么滚烫的视线看着我，我都快被你看化掉了。”
蓝河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你答应我件事。”
看出蓝河的郑重，叶修覆上他的手：“你说，我听着呢。”
“你先答应我，”蓝河坚持，“你必须答应我。”
“……”叶修没作声，蓝河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直直地注视着他。
叶修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说吧，我答应你。”
蓝河这才放松了力道，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轻轻地自后抱住叶修，将下巴抵在他还带着水汽的头发上：“叶修，就等到你三十五岁的时候吧，如果那时候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们就彻底分开吧。”
感觉到叶修想要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蓝河用力压了压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那时候你就彻底退下来了，也该有新的生活了。虽然别人一跟我说这句话我就不喜欢听，就觉得烦，但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人生在世就这么点时间，一辈子若是死守着没有未来的爱情，也只能让自己过得不幸福。”
蓝河低下头亲了亲叶修的耳朵：“我不逼你现在就忘了我，因为我自己也忘不了你。所以我们给彼此一个期限，到你三十五岁的时候，若是能在一起，那么就一辈子在一起。若还是没有未来，就放下这些不开心的，过自己新的生活吧。”
没有听到叶修的回答，蓝河叹口气，继续说道：“你说过，这辈子爱过我已经值了，我同样也是这样想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光将会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岁月，我希望未来若是没有我的陪伴，你也能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
他把叶修的身体转过来，笑着吻上去：“所以……答应我。”
他们在这段感情里都变了很多很多，可没有一个人后悔过这种改变。就像莎士比亚说过的那样，天底下再没有比爱情的责罚更痛苦的，也没有比服侍它更快乐的事了。
一段爱情至此，真正的已是无悔。蓝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坚信过，原来人一生中真的可以只爱一个人，原来书中字字句句写来令人心碎却不敢向往的真正爱情，他到底是遇见了。
“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它定晴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爱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酒杯。”
蓝河想，从盛开到凋零，这一生都因遇见这个人而变得不一样，这将是他生命中最美的华彩，永不能忘。
他们便这么重新在一起了，叶修在G市的这几天，蓝河几乎一有空就骑着单车往酒店跑，哪怕每次只能呆一小会儿，哪怕就只是抱抱他，看着他把药吃下去，心里也觉得满足幸福。。
他们头碰着头地一起用蓝桥春雪的账号打荣耀，他打一会儿，再换叶修打一会儿。每当叶修操控蓝桥春雪的时候，蓝河就能听到网游里好多人都在大喊着：“蓝团长几天不见怎么更牛逼了？”
（……）
从身体到灵魂，没有一丝一毫不对脾气，没有一丝一毫不妥帖契合。就好像那恰好的一把锁配一把钥匙，又好像那一半的羽翼终于凑成了一双。虽然俗气，却是最合适的比喻。
渐渐地便知道，没有其他人能掌控自己的失控，即便没有尝过第二个，却已经确认，唯有这一个才是最好。
怎么就如此幸运遇到了这么一个人，蓝河紧紧地抱住他，一遍一遍地喊着叶修的名字。
他在叶修耳边用沙哑的嗓音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一生中的三个梦想是什么？”
他看到叶修静静地朝他微笑，一下一下地亲吻着他的心口处，他感觉到叶修把嘴唇紧紧地贴在他心口的皮肤上，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妈妈好起来，长命百岁。”
“还上债务，买房子。”
停了停，一个吻继续烙印下来：“和我在一起，一生。”
叶修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蓝河给他做了最喜欢吃的菜，依旧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放在保温盒里送过来。
他陪着他吃饭，陪着他打了两把游戏，陪着他坐在床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么肩并着肩地坐在一起。
一直到叶修打破沉默，蓝河看到他从带过来的那个背包里摸出一张卡，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拿着那张卡递给了蓝河。
“是什么？”蓝河低头看过去，叶修用掌心盖住了那张卡，他看不清。
“那九万五千块，”叶修叹口气，“你大概不知道，分手之后我每天都盼着你能给我发个短信，结果盼到了一条，却是还给我钱。”
蓝河愣住，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叶修把卡放在他的手里，微笑着说：“蓝河，老板和沐橙以前总说我没有烟火气，不是说小龙女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就是说我这个人除了荣耀之外什么都能凑合，吃什么都行，喝什么没差，住在哪里都不影响我的心情，只要能打游戏就好了。
“我从十五岁起生命里几乎全都被荣耀占据，因为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上面，所以对于别的方面总是不上心不关注。十几年来我挣了不少钱，却懒得去研究怎么让钱生钱，很多年前我挣五百块的时候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现在我挣五百万的时候一样还抽这个牌子的烟。
“我不知道工资卡里的工资都分为哪些科目，不知道买一座房子需要提供什么样的证明才能去贷款，外套穿很久也懒得换，想抽多少烟就抽多少烟，从来不会听人劝去戒烟。”
他笑着把兜里的烟盒拿出来给蓝河看：“二十根还剩下七根，四天的时间里我只抽了十三根。虽然感冒是个原因，但搁以前的话我是不会管的，该抽多少还是多少。”
他指着床头柜上蓝河买给他的那些瓶瓶罐罐：“这些维生素钙片之类的东西，放在以前打死我都不会吃，我总觉得那都是老年人才吃的东西。可我现在尽量让自己记得这件事，虽然还是会经常忘，但我从心底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蓝河的脑袋，苦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收到这退回来的九万五千块是什么感觉？那一刻我特别绝望，就好像咱俩真的彻底断掉了一样。”
“我……”蓝河想解释，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修就笑：“不管之前的事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重新在一起了，你能不能把它们收回去？”
蓝河抬起头，看到叶修定定地望着自己，认真地对他说：“蓝河，收回去吧，这对我很重要。”
顿了顿，他又说：“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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